●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三十九
(明)程敏政 撰
○講義
經筵講義二 程俱
子華使于齊冉子為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釡請益曰與之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適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子曰毋以與爾鄰里鄉黨乎
臣以為車馬衣服之盛如公西赤之家則遺母之粟冉有無請可也故孔子始與之以六斗四升之粟以示意而冉有不達又請益之孔子疑于有愛于粟也故頓益之而至于十六斗冉有不受命遽以八十斛之粟與之孔子所以惡其繼富也以原憲之貧所謂蓬戸桑樞甕牖之室則其貧可知矣故孔子為司冦而使憲為宰以祿之而與之以九十斛之粟然原憲辭之而孔子不聽姑俾以其余以與鄰里鄉黨者孔子非有固必于多寡之間也亦施之當而已矣然古量比今斗為四升則九十斛之粟當今三十六斛而已以見古之賦予有制而不為無藝之費也至西漢奉給固巳用錢如光祿大夫之奉十有二千而巳然當時貢禹固巳自謂祿賜余多家日以富以此推之則古之國用所以易足而不至于厚斂于民者皆若此也夫孔子與公西赤之粟寡而不為嗇與原憲之粟多而不為汰適于當而已矣圣人之所云為注措至合于天道當于物理則已矣傳曰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髙者抑之下者舉之有余者損之不足者補之此天之道物之理也孔子與粟而達之于天下是則天之道也后世天下之民至有饑無以食寒無以衣仰事俯畜無以遂其私恩至于父子兄弟不相見夫婦離散以轉徙于道路溝壑可謂急矣而為之上者不唯不周之又縱貪殘之吏為掊克之術以奪其衣食生生之資而公卿大夫將相貴近之家泉谷之積金帛之多至不可勝數矣方且加之以厚祿益之以橫賜傾國帑而用不足則又斂憔悴之民破編戸之產而取之其為繼富不亦大乎烏在其周急也
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臣竊以為以顏子之賢而孔子所以賢之者乃在于簞食瓢飲之間何其細也是不然夫將以觀人之得道淺深與夫志之小大必于此乎觀之則得矣且孔子之門人其賢可以為邦者唯顏子然以一簞之食一瓢之飲屢空于陋巷以人所不堪之憂而方不改其樂則其所養可知矣是其所以為顏子者也能不隕獲于貧賤則能不充詘于富貴能不為貧賤之所移則能不為富貴之所淫此孔子之所謂儒而孟子謂之大丈夫者也夫然后可以任天下之重伊尹之耕于有莘也唯其祿之以天下弗顧系馬千駟弗視故能起而佐湯成有商之業傅說唯其樂道于版筑之中故能起貧賤而佐髙宗成中興之功何則其在已者重故不以富貴易其操也則其于為國乎何有若其戚戚于貧賤者是必汲汲于富貴者也出而仕鮮不為懐利患失之夫矣其能以道事君乎故三代而上其臣之以道自任者不可以爵祿寵利拘而可以禮致也三代而下其臣往往有自衒自鬻圖利于其君之心故人君因以謂非我爵祿寵利則無所用其才而顯其身于是有驕士之心而待士之禮亦薄故樂道固窮豪杰之士亦自是而不至上下胥失也若顏子之樂道忘憂則雖簞瓢陋巷可以終身雖三公之位萬鍾之祿若其固有如是而有以貧富貴賤死生動其心者乎此孔子所以深嘉而屢嘆也
進故事二 程俱
春秋左氏傳莊公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謀遂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將皷之劌曰未可齊人三皷劌曰可矣齊師敗績
史記齊世家威王初卽位以來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間諸侯并伐國人不治于是威王召卽墨大夫而語之曰自子之居卽墨也毀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卽墨田野辟民人給官無留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譽也封之萬家召阿大夫語之曰自子之守阿譽言日聞然吾使人視阿田野不辟民人貧苦昔日趙攻鄄子弗能救衛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幣厚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夫夫及左右嘗譽者皆幷烹之遂起兵西擊趙衛敗魏于濁澤而圍惠王惠王請獻觀以和解趙人歸我長城于是齊國震懼人人不敢飾非務盡其誠齊國大治諸侯聞之莫敢致兵于齊二十余年
臣觀齊魯方戰曹劌問何以戰而莊公答所以戰者不曰人卒之眾多甲兵之堅利將帥之才勇而以惠民事神察獄之事卜之何其迂也史稱齊威王起兵西擊趙衛因以強覇亦不曰厲兵秣馬陳師奮武而言誅一阿大夫封一卽墨大夫而出師克敵如此此又何也豈非惠信孚于上下刑賞當于人心則人悅服人恱服則士氣振士氣振則赴功狥國忘軀衛上之心生矣如是則唯吾君之所欲為而已茍為惠不足以及下誠不足以格神獄訟則失有罪及無辜而又奸諛茍偷者以蔽蒙而獲譽首公盡力者以介特而見毀如是則羣下莫不解體矣羣下解體而有能敗敵人而成覇業者乎然則曹劌之問齊威之舉非迂闊也不然何以詩序周宣之中興必曰內修政事而后繼之以外攘夷狄乎夫政事不修于內而欲求攘夷狄之功蓋未之有也
唐書韓休傳休直方不務進趨旣為相天下翕然宜之帝嘗獵苑中或大張樂稍過差必視左右曰韓休知否已而疏輒至嘗引鑒黙不樂左右曰自韓休入朝陛下無一日歡何自戚戚不逐去之帝曰吾雖瘠天下肥矣蕭嵩每啟事必順旨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寢韓休敷陳治道多訐直我退而思天下寢必安吾用休社稷計耳
臣聞猛虎在山則藜藿為之不采古之為國者其恃以為社稷之重不在于才智疏通之士而常在于忠憃剛鯁之臣所謂招之不來麾之不去憂國如饑渴喟然動眾心而為人主之所嚴憚臣下之所欽畏允所謂邦之司直者故淮南王謀亂而其所憚者不在于公孫弘衛靑以謂弘可說而下靑可刺也所憚者汲黯而已黯之居官無以踰人其才智功業未有見也徒以其能面折廷諍有仗節死義之心然則臨難折沖之功果常在此而不在彼也后世自宰相以下往往以伺候顏色承順上指為能而上亦以是為事君之體而責望其臣此是非可否犯顏逆耳之論所以不日陳于前而以軟熟從諛者為可喜剛勁樸直者為可憎也天下所以治常少而亂常多者豈不在是歟若韓休可謂知事君之義矣而明皇寧使己瘠而肥天下蓋不唯容之又每屈身從其諫此開元之治所以幾于太平也使明皇常如是則豈有天寶之亂乎(程公瑀日致道晚登掖垣侍經席凡命令之下竭思畢慮有不安于心者率明白反復言之其進講若故事必考古驗今曲致規鍳未嘗有所觀望畏避)
進故事(杜牧自治之論) 汪應辰
唐杜牧追咎長慶以來朝廷措置無術復失山東作罪言曰若欲悉使生民無事其要在先去兵不得山東兵不可去是兵殺人無有已也今者上策莫如自治法令制度品式條章果自治乎障戍鎮守干戈牛馬果自治乎井閭阡陌倉廩財賦果自治乎如不果自治是助敵為虐環土三千里植根七十年復有天下陰為之助則安可以取故曰上策莫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最下策為浪戰
臣竊以天下之事變化百出不可以勝窮然自其本求之則一言而足杜牧所謂自治是也茍舎其本而執其末則雖千萬言訖無益也戰國之際亦多故矣孫吳之攻戰儀秦之縱橫奔走旁午天下為之騷然時君用之利不償害孟軻居其間獨曰蓋亦反其本矣軻之反本則牧之自治之說也物有本末事有終始蓋自開辟以來至于今未有不自治而能治人者牧之之說則雖圣人復起不能易矣而臣猶有疑焉何則自治之外無他策矣今以自治為上策而又有中策下策是未始有定論也是謂其君不能也若軻則不然曰國家閑暇及是時明其政刑雖大國必畏之矣詩云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戸今汝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今國家閑暇及是時般樂怠敖是自求禍也禍福無不自巳求之者夫不能治其國家則巳矣豈復更有中策下策者哉臣竊惟今日所以待夷狄者曰戰曰守曰和然此三者皆末也要當以自治為本吾之國家治矣以戰則勝以守則固以和則乆所謂修其本而末自應不然未知其說也
新安州學講義 錢時
時鄉邦晚學愚陋無堪蚤暮兢兢惟恐上負師友之訓茲蒙知郡著作都官親屈髙軒辱臨寓館俾登講席誦其所聞而又重之以書詞寵之以禮幣知縣教授且復將命垂諭諄諄推避再三卒不獲請噫學絶道喪人欲橫奔眞知教化之先務為風俗大體慮者鮮矣知郡此日所為輕身以先匹夫者果為何事哉人非木石孰不為之感動雖然論學先論志天下之事未有無志而成者養叔之射庖丁之牛郢之于斤秋之于弈痀僂之于蜩與夫鍾王之于書吳道子之于畫雖一藝之微皆定于所志習之終身不厭而后造其極況吾圣人之所謂學乎是故為學當以圣人為的學圣人當以聞道為的三代而下或志于縱橫或志于刑名或志于富強或志于虛無異端邪說紛紛千流萬派而卒為名教之罪人若是者非無志也不先立乎其大者而志非所志也志乎志乎豈淺中狹量枉已狥人者所可萬分一乎有所嗜好卽不足以言志有所系累卽不足以言志有所拘隨有所貪戀卽不足以言志有茍焉自恕之念不足以言志有自詭自欺之念不足以言志有剽輕浮動之念不足以言志有藩籬物我之念不足以言志無深固不拔弗得弗措之見而有營求卜度揣摩較計之念不足以言志或隕獲于貧賤或充詘于富貴或回撓于憂患變故或變亂于生死禍福皆不足以言志孔子圣人也自常情言之曰天縱曰生知宜若逈出天外不可梯接者及觀其所自敘三十而立矣不至于不惑不止也四十不惑矣不至于知天命不止也五十知天命矣不至于耳順不止也六十耳順矣不至于從心所欲不踰矩不止也然沿流而遡其源所以首途發軔不過曰吾十有五志于學而已大哉志乎雖圣人從心所欲不踰矩之妙由此而始況學圣人者乎是故學圣人以聞道為的聞道以立志為先此志一立金石可化水火可蹈況天爵良貴我所自有全體渾然匪由外鑠而有不可得者乎世之人富貴利達一切難必之事往往決志求之晝夜憂勞莫知所止至于此事不煩措畫不費經營一念之回八通四辟出險阻而由大路脫荊棘而居廣居所謂素其位而行無入而不自得者乃或甘心暴棄而不知求亦惑矣孔門髙弟獨顏氏子最善學者其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時不敏略明顏氏之學上答知郡之命而決定終身大志以發其端焉幸不鄙而肻教之
顏淵問仁子曰克已復禮為仁一日克已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洙泗問仁隨問而答縱橫叅錯初無異旨然其地步各有淺深而所以教之者不容于躐等至此一章明白洞達精詳的切此先圣特以語顏氏子歟仁人心也此心卽仁虛明渾融本無虧闕為意所動始失其所以為仁為物所遷始失其所以為仁為習所移始失其所以為仁為欲所縱始失其所以為仁狂迷顚倒醉生夢死昏昏憒憒日用而不知皆已私為之窟宅非本心然也先圣曰改而止又曰過以改除夫所謂用力于仁者果安所用其力哉用力于克已而己如月之明云翳之卽昏如水之淸泥滓之卽渾云散天空淵澄海凈則其本淸本明者固自無恙禮者天則之不可踰者也一踰此則無非已私有一毫已私卽不足以為禮有一毫非禮卽不足以為仁先圣于此不曰克已為仁而曰克己復禮為仁非于禮之外而別有所謂仁也曰復禮為仁者所以明復禮之卽仁也大哉禮乎分而為天地者此也轉而為陰陽者此也變而為四時者此也列而為鬼神者此也此卽本心之妙卽所謂仁也克已卽復禮矣復禮卽為仁矣夫以天地之廣大陰陽之闔辟四時之運行鬼神之變化而此禮實為之則一日克已豁然淸明道心大同范圍無外謂之天下歸仁良不為過然而此事斷斷在我實非他人所能致力古訓每曰自強曰自修曰自成曰自牧曰自昭明德皆由已之謂若不由已其見必不決其進必不勇其發必不果其行必不力必搖于外誘必亂于意見必動于浮論虛說攴離纏繞必不能斷割故態惡習必不能掃除倀倀然中無定守而欲倚人言為之主宰必不能特達先圣旣以克已答顏淵之問遂斷斷曰為仁由已又斷斷曰而由人乎哉所以截外馳之路使之彷徨四顧略無倚仗而斬截決裂一斷諸已也一斷諸已直心而用無所回撓安得受制于外物也哉顏子至此聞言不疑卽求就實工夫而請問其目其為問也密矣人之日用應酬萬端舉不外乎視聽言動之四者名四實一無非天則非禮則勿是之謂克雖然不特接于目而后為視也暗室屋漏一念邪而不正之色巳雜然乎在目知其非禮隨卽泯然則視無所蔽矣不特接于耳而后為聽也暗室屋漏一念之妄而不正之聲已嘩然乎在耳知其非禮隨卽泯然則聽無所蔽矣以至于言以至于動不特宣之于口發之于事而后見也念慮隱微之地大明澄照微過則改則言動無所蔽矣克已工夫全在一勿字上行之而熟守之而純變化虛明略無所累則雖縱目而視縱耳而聽肆口而言隨感而動安往而非仁哉顏子方皇皇然欲從末由發鑚堅仰髙之嘆一聞斯語如旅而歸請事之言其應如響是以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不遷怒不貳過以至三月不違無往而非事斯語之時矣故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
斛峯書院講義 程若庸
斛峯李尚書戊辰冬寄所得龜山先生全集立軒黃大夫己巳夏初寄所刋新書院講篇且有地逺不得屈至吾徽庵之悵怏若庸因述所聞以酬盛心
道
龜山先生楊文靖公曰古之學者以圣人為師其學有不至故其德有差焉人見圣人之難為也故凡學者以圣人為可至則必以為狂而竊笑之夫圣人固未易至若舍圣人而學是將何所取則乎以圣人為師猶學射而立的然的立于彼然后射者可視之而求中其不中則在人而已不立之的以何為凖又嘗語羅公仲素云今之學者只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此事大體須是曾著力來方知不易夫學者學圣賢之所為也欲為圣賢之所為須是學圣賢所得之道若只要博古通今為文章作忠信愿愨不為非義之士而已則古來如此等人不少然以為聞道則不可且如東漢之衰處士逸人與夫名節之士有聞當世者多矣觀其作處責以古圣賢之道則略無毫髪彷佛相似何也以彼于道初無所聞故也今時學者平居則曰吾當為古人之所為才有一事到手便措置不得蓋其所學以博古通今為文章或志于忠信愿愨不為非義而已而不知須是聞道故應如此由是觀之學而不聞道猶不學也
言道易知道之體用難言道之體用易知道之全體妙用難道者何陰陽五行萬物萬事之理初非有出于陰陽五行萬物萬事之外者以形器為道而不知其有沖漠無朕之體者非也以空虛為道而不知其有闔辟無窮之用者非也知其體之無朕而不知其彌綸六合無毫厘之空缺知其用之無窮而不知其貫通千古無頃刻之間斷則其體之全用之妙亦有知之而未盡焉者矣或聞而知之或見而知之其知之而盡焉者乎(聞知見知乃專言之知知與行相須乃偏言之知)生而知之不思而得安而行之不勉而中者圣人也學而知之思焉而無不得利而行之勉焉而無不中者賢人也皆知之而盡焉者也學者之學無他亦學乎圣賢所知之道而已學乎圣賢所知之道無他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已矣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大學明明德之功夫也主敬以立其本則又小學之功夫而大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焉者也程朱子以來誰不知由小學而進于大學然少而習焉壯而勉焉老雖或知之往往未能盡焉何也文靖之言曰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黙會于幽閑靜一之中而超然自得于書言象意之表此讀書之法也不以此為法而徒于章句訓詁文墨議論之是尚則其于主敬也不過曰有整齊嚴肅而無怠惰縱肆斯可矣其于窮理也不過曰有誦讀記問而無踈脫遺忘斯可矣其于反躬也不過曰有忠信愿愨而無私偽邪慝斯可矣嗚呼是豈知圣賢之學斯道之全體妙用有不但如是而巳者乎圣賢之學斯道之全體妙用其何以言之道為太極造化之樞紐萬物統體一太極也心為太極品彚之根柢一物各統體一太極也萬化之流行由于元亨利貞之四徳者天地之全體妙用也有人心之全體而后天地之全體始于是而立焉人心之全體少有或虧則天地之全體不能以自立矣有人心之妙用而后天地之妙用始于是而行焉人心之妙用少有或戾則天地之妙用不能以自行矣此參天地贊化育所以不可一日而無圣賢之道學圣賢之道者不以一身一家一時一世之心為心而以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心為心不以一身一家一時一世之道為道而以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道為道則此心為此道之統宗會元渾乎大徳之敦化此道為此心之泛應曲當脈乎小徳之川流其于主敬也必將如對日星如臨淵谷靜而無靜動而無動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而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心在其中矣其于窮理也必將探賾索隠鉤深致逺究事物之準則推造化之本原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髙明而道中庸而彌綸六合貫通千古之道在其中矣其于反躬也必將以無欲為一以無息為誠以日新為徳以富有為業以一民一物不被其澤為己任以天下后世不傳此道為巳憂而此心此道之全體妙用皆在其中矣張子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徃圣繼絶學為來世開太平子思所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曾子所謂置之而塞天地溥之而橫四海施諸后世而無朝夕是皆吾分之所當為而吾力之所能為者文靖所謂以圣人為師猶學射而立的者此也所謂學圣賢之所為必欲聞圣賢所得之道者此也自非體之以身從容黙會而有深功驗之以心超然自得而有余味者能之乎程子曰莫說道將第一等遜與別人且做第二等纔如此說便是自棄雖與不能居仁由義者差等不同其自小一也言學便以道為志言人便以圣為志是志也坐春立雪之時身體心驗之舊矣道南之教寧不以是為先務乎由?山豫章而延平逮吾朱子大成集焉推其說以教天下后世至明且備若庸嘗取其后集所答劉季章書畫為四等之圖其一等曰圣賢之學其二等曰行義名節之學其三等曰詞章之學其四等曰科舉之學有剽竊架漏而不入等者有志于第二等而未能篤實者有志于第一等而不能無過不及之偏者有在二三四等中不安于小成而能勇進于一等者大抵三四等識趣不髙奪其舊習雖有甚難而其不變亦自不足為世輕重惟第二等資質稍髙一生謹畏循規守矩向仁慕義不為不力惜其不知向上更有圣賢之學切于身心而為事業之根本者焉今之收拾人才推廣圣賢學問血脈正須著力救拔此一等人而不可與其下二等槩而視之也若夫圣賢之學無他始由此以為士終卽此以為圣人始由此以修身終卽此以平天下旣知此道是天地間自然之理又知此學是吾人本分之事旣能眞知而篤信之則其趨向自然正當其志氣自然勇決其功夫次第必能向上尋覓不待他人勸率而自不能已矣不幸而或不遇于世亦必有以自樂而無所怨悔焉嗚呼此所謂聞道之士也此所謂圣賢之學也文靖曰學而不聞道猶不學也若庸亦曰創書院而不講明此道與無書院等爾立軒大夫寧不喟然或問彌綸六合貫通千古者道也圣賢之體是道而欲其彌綸六合貫通千古其可泛然言之而無一定之義乎曰以此心言莫若一誠字誠者五常百行之根柢也以此理言莫若一中字中者應事接物之準則也對而言則此心此理不可偏廢單而言則心不外乎此理理不外乎此心誠可以兼中中亦可以兼誠堯舜禹湯言中立軒名去疾誠固在其中中庸通書言誠中亦不在其外朱子謂理只是一個理舉著全無欠缺且如說著誠則都在誠上說著仁則都在仁上說著忠恕則都在忠恕上只是這個道理血脈自然貫通其此之謂歟(陳定宇曰學朱子之學而精到似程勿齋者甚少此公才質鈍只見勤其文字頗絮煩然學問精到絮煩得好)
集慶路江東書院講義 程端禮
端禮竊聞之朱子曰為學之道莫先于窮理窮理之要必在于讀書讀書之法莫貴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則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其門人與私淑之徒會粹朱子平日之訓而節取其要定為讀書法六條曰循序漸進曰熟讀精思曰虛心涵泳曰切己體察曰著緊用力曰居敬持志且所謂循序漸進者朱子曰以二書言之則通一書而后及一書以一書言之篇章字句首尾次第亦各有序而不可亂也量力所至而謹守之字求其訓句索其旨未得乎前則不敢求乎后未通乎此則不敢志乎彼如是則志定理明而無疎易陵躐之患矣若奔程趂限一向■〈走贊〉看了則看猶不看也近方覺此病痛不是小事元來道學不明不是上面欠工夫乃是下面無根腳其循序漸進之說如此所謂熟讀精思者朱子曰荀子說誦數以貫之見得古人誦書亦記遍數乃知橫渠教人讀書必須成誦眞道學第一義遍數已足而未成誦必欲成誦遍數未足雖巳成誦必滿遍數但百遍時自是強五十遍時二百遍時自是強一百遍時今所以記不得說不去心下若存若忘皆是不精不熟之患今人所以不如古人處只爭這些子學者觀書讀得正文記得批注成誦精熟注中訓釋文意事物名件發明相穿紐處一一認得如自巳做出來底一般方能玩味反復向上有通透處若不如此只是虛設議論非為已之學也其熟讀精思之說如此所謂虛心涵泳者朱子曰莊子說吾與之虛而委蛇旣虛了又要隨他曲折去讀書須是虛心方得圣賢說一字是一字自家只平著心去秤停他都使不得一毫杜撰學者看文字不必自立說只記前賢與諸家說便了今人讀書多是心下先有個意思了卻將圣賢言語夾湊他底意思其有不合便穿鑿之使合其虛心涵泳之說如此所謂切已體察者朱子曰入道之門是將這個已身入那道理中去漸漸相親與已為一而今人道在這里自家在外元不相干學者讀書須要將圣賢言語體之于身如克已復禮如出門如見大賓等事須就自家身上體覆我實能克已復禮主敬行恕否件件如此方有益其切已體察之說如此所謂著緊用力者朱子曰寛著期限緊著課程為學要剛毅果決悠悠不濟事且如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是甚么精神甚么筋骨今之學者全不曾發憤直要抖擻精神如救火治病然如撐上水船一篙不可放緩其著緊用力之說如此所謂居敬持志者朱子曰程先生云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此最精要方無事時敬以自持凡心不可放入無何有之鄉須是收斂在此及應事時敬于應事讀書時敬于讀書便自然該貫動靜心無不在今學者說書多是捻合來說卻不詳密活熟此病不是說書上病乃是心上病蓋心不專靜純一故思慮不精明須要養得虛明專靜使道理從里面流出方好其居敬持志之說如此
愚按此六條者乃朱子教人讀書之要故其誨學者告君上舉不出此而自謂其為平日艱難已試之效者也竊嘗論之自孔子有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之訓以顏子之善學其贊孔子循循善誘亦不過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而已是孔子之教顏子之學不越乎博文約禮二事豈非以學者舎是無以為用力之地歟蓋盈天地間萬物萬事莫非文也其文出于圣人之手而存之于書者載道為尤顯故觀孔子責子路何必讀書然后為學之語可為深戒豈非讀書為博文之大而急者歟朱子曰約禮則只是這些子博文各有次序當以大而急者為先蓋謂是也然則博文豈可不以讀書為先而讀書又豈可不守朱子之法朱子平日教人千言萬語總而言之不越乎此六條而六條者總而言之又不越乎熟讀精思切已體察之兩條蓋熟讀精思卽博文之功而切已體察卽約禮之事然則欲學顏子之學者豈可不由是而求之哉今幸其說具存學者讀書能循是六者以實用其力則何道之不可進何圣賢之不可為使朱子復生身登其門耳聞其誨未必若是之詳且要也學者可不自知其幸歟世之讀書其怠忽間斷者固不足論其終日勤勞貪多務廣終身無得者蓋以讀之不知法故也惟精廬初建端禮荒陋匪材夫豈其任承乏之初敢以朱子讀書法首與同志講之期相與確守焉以求共學之益使他日義精仁熟賢才輩出則朱子之訓不為虛語精廬不為虛設顧不美歟
○經義(論)
工執藝事以諌 程卓
理無往而不在故言無微而可略夫一物一事之微皆至理所寓不可以其微而忽之也惟圣人切于求言而廣于開諌平日之所資以講究切磨者雖近而求諸公卿之間逺而訪諸百執事之列猶以為未足故雖百工之賤技藝之末俾各以所見而進言于上誠以藝之至精則見之至妙而至理所通初無間于至微也胤征所謂工執藝事以諫之意夫守之以世謂之工而圣人之于天下固不以人廢言也蓋理有所見則其至畢者皆其至髙心有所得則其至微者皆其至妙故良弓之子習于為箕良冶之子習于為裘彼其為之者非一日之故而傳之者非一手之力雖其至卑至微要不為無見無得也故夫天下之事有王公大人不能言之而卑藝末技能別之者烹鮮細事也而治國者取之植木細事也而牧民者得之誠以理本無間而至精者不茍也今夫資政治之得失于朝廷公卿之間搜四方之民隱于邦鄙百執事之逺彼言責官守者非不能以有言也蒙瞽之微得以誦其上而小民之賤得以矢其箴彼士民之疏逺者亦非不能以有言也而古之圣人必求之于百工之賤豈非工各有藝藝各有理而至理所在則治道之所資者邪吾觀泠州鳩之于景王而謂匱財罷民是樂工得以有言也醫和之于趙文子而論六氣五聲是醫工得以有言也丹楹刻桷匠慶言于魯莊飲酒非時宰夫言于晉平凡是數者以匹夫而憂天下以末藝而關風俗得非工極于至精則理造于至妙不可忽歟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葑菲且不可以下體棄人言其可以賤而棄之哉當仲康之時羲和廢職而天戒莫察辰不集房而不先期以告瞽奏鼓嗇夫馳而猶罔聞知其罪不容誅矣先王之時每歲謹孟春之始設遒人之官使官師相規以興于上而百工之賤猶得執藝事以言其失蓋恐天威之來而省已修德之不逮也吾觀堯典之書于天人之際至備一篇數百言而命羲和之說居其半誠以所職至大而所關至重不可慢也而仲康之時羲和之職廢弛若此其緘黙不言之罪反有愧于古所謂百工之職胤侯安得不正典刑而征之哉嗚呼世降愈下不惟羲和之職廢于仲康之時而后世所謂百工者其罪不可逭矣蓋后世之工違制越雅極其巧偽于藝事之末非惟無以箴上之缺遺而反有以滋其偽冕弁毀而錦繡御籩豆廢而盤盂用大韶大夏之器不陳而鄭衛繼作管磬柷敔之制不傳而箜篌迭奏大抵制為邪僻縱欲滋偽以啟人君之私而益其惑況敢望其執藝事以諫哉吾于是深有感于上世之百工非后世藝事之得比而先王求言之廣為不可及也夫(傅公伯成云公純靜無他好惟潛心經術遂冠南宮四方學子一經師承其所得必粹其文必有體制可觀)
圣人道出乎一(荀子儒效篇如是則可謂圣人矣此其道出乎一曷謂一曰執神而固神固之謂圣人) 方岳
圣人之為斯世也天而巳矣(破有含蓄天字是道出乎一)夫茍至于天(粘上天字)則至神而無跡(神則無方之可指○張子正蒙一故神兩故化)至化而難名(化則無形之可名○天字化字是一篇主意)蓋有物物而不物于物者(能物萬物而不物于萬物○用前輩語)故凡天下之事變其森乎吾前者千岐萬轍而未艾也(言事物之不一卽后面自其變者觀之則其分殊意)而吾方與之交戰于酬酢之境(交戰是不一)而相應接于爭馳競逐之中(爭馳競逐是不一)則吾心亦擾擾矣(旣與之交戰與之爭馳競逐心安得而不擾擾擾擾便是不出于一○膠膠擾擾字出荀子)以吾心之擾擾者(粘上文○以吾不一之心)而應天下之無窮(應天下不一之事物)則人者勝而天者微而烏乎化(語老○應主意天字化字)是何也(喚下文)天下之事自其變者觀之則其分殊(事物之不一)自其不變者觀之則其理一(吾心之至一○用東坡赤壁賦文法○程子云理一分殊)至于一則所謂殊者化矣應(主意化字)蓋道之所在一則眞二則變一則純二則雜(用前輩語)圣人之一其圣人之天乎(語老○應破題天字)荀卿子曰圣人道出乎一一者何也(便從一字說起)一元之氣渾淪磅礴于天地間(先說天之一)其滋而萌(三五厯紀蒙鴻滋萌)其芽而甲(易觧卦百果草木皆甲坼)其生而息(張橫渠云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其榮而悴(萬物榮于夏而悴于秋)何啻什百千億之不齊也(言萬物之不一)使天而無以應之邪則造物之功幾乎息矣(無以應之則是無化)使天而求以應之邪則物矣而非化跡矣而非妙也(求以應之則不能化○以上一段以天之一比圣心之一)天下之理一而萬萬而一者也(周子通書是萬為一一實萬分萬一各正)然則圣人之一其圣人之天乎(應冒頭結處○假合得好)故動而無靜靜而無動物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化也(周子通書動而無靜靜而無動物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神也物則不通神妙萬物)天則一矣一則化矣(好議論)而何事物之能累(化則神妙萬物)是何也(喚下文)人惟此心耳天下惟此道耳(有此心則有此道)心外無道(道在心)外心而求之者非也(反說)故凡事物在吾道中太倉一稊米耳(設譬○萬物卽吾道中之一物)何事乎紛紛為也(何必與萬物爭馳競逐)虛靜之天云氣出沒(天為云氣之所出沒○與下句比并)靈明之府塵土障固(如心為物欲之所掩蔽○如此便是心不一了)則一而二二而三而天下始多事矣(何以一天下之萬物○老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圣人之為天下也(以下數句說圣人之道是學韓原道文法)其具則禮樂刑政典章文物其倫則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其教則仁義禮樂孝慈友悌其位則宗廟朝廷州閭鄉黨其所酬酢其所經綸蓋有萬之不齊(應前萬字亦應冒頭千歧萬轍而未艾也)而圣人者以一心而普萬物(程子云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圣人之常以其心順萬物而無情)虛靈無際沖漠無朕(程子語)貫通混融意慮不作澄然其靜洞然其空一而已矣(四句形容心之一處)嗚呼茲其所以為圣人之天乎(應冒頭繳處)舜禹之精一(書大禹謨)湯尹之一德(商書)吾夫子之一貫(論語)皆天也(應主意天字)則凡不出于一者不足以言道(反說道出于一字不一則不足謂之道)寂然非靜感通非動(易系辭)一干道之變化而已(易干卦)所謂一者固自若也而或者膠膠擾擾與天下相馳于萬物之中相將役于物之不暇而道安在哉(荀天論圣人淸其天君正其天官云云則天地官而萬物役矣)申韓以刑名而慘此一莊老以虛無而眇此一蘇秦張儀以縱橫而亂此一而天下始紛紛矣(應原題紛紛字紛紛便是不一了)荀卿子其知道乎(引本出處)而君子猶不能無憾焉何也(略貶荀子)吾道之一說(一字之原)在易為元在書為極而在中庸則為誠(以上三句亦是關洛諸儒議論)一者誠而已矣(周子通書圣誠而已矣)誠則靜虛動直靜虛則明明則通動直則公公則溥明通公溥其庶乎(同上)而曰執神而固(見題注)則非所謂覺(朱文公云此心之靈其覺于理者道心也其覺于欲者人心也)則非所謂無意(語子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則非所謂心之精神是謂圣(此句出孔叢子而陸象山與朱文公辨無極二字取此一句○批云筆力老蒼可逼前輩其議論得之通書其主意本之西銘)
圣王制御常道如何 許月卿
治外之道而律諸古儒者之意逺矣夫乍臣乍叛外邦之常本不足為中國輕重也自昔圣人之所以處之者恃吾有一定之規于其來則薄其懲于其去則固其守于其慕義則姑惟以禮羈縻之操縱闔辟其權在我曷嘗舎是以為制御之道哉后世不知出此動有外邦難制之憂而外求為控御之術倚戰者威或至于黷恃守者備或至于踈而屈已以為和者恩又失于褻在我者無常道往往隨時而為之遷就不知古人制御之道不如是也此班孟堅之贊匈奴歴敘漢家制御之失深有感于圣王之常道也歟圣王制御常道如何請釋其說甚矣待外邦之不可無常道也無常道而待外邦則方其強也冀其不吾撓必屈體以徇其欲逮其弱也幸其不吾敵必窮兵以快其忿至其當敵情去來靡定之時則又玩歲愒日借口于備守之一說上之朝思夕惟下之獻謀奏慮其所以為控制駕御之策皆不出于斯三者而不知適所以為自弊耳于國家乎何補然則外邦不可得而制御之乎吁天下之事惟常者可以應變彼雖變詐不勝而吾惟以常待之則其去也吾得以釋然無后日之虞而其來也亦不能以得志于我制御之規隱然素具卒之國勢尊安外變消弭何莫非常道之功用哉其視夫用威者徒逞于干戈相尋之際守備者求詳于邉瑣慎固之間和親者又不過金繒賂遺行李往來求之末后寧不大有間邪吾以是知圣王以不制制之乃所以為深制以不御御之乃所以為深御歟昔盛時太原薄伐盡境而還此來則御之常也豈若后世禽獲獸狝犂庭掃穴之謂乎采薇遣戍止衛中國此去則備之常也豈若后世戈朽鈇鈍老師費財之謂乎四方君長執其寳玉咸造以展覲禮館次處之國門之外此接之以禮之常也豈若后世啖之以子女玉帛要之以盟誓質約之謂乎乃知備御綏懷之三者誠先王待境外一定之謀歴萬代而下不容易也奈何漢世則不然蓋自髙帝以來平城之衂未幾嫚書之辱繼至含垢忍恥亦旣太甚傳至文帝雖知積粟務農守邉備塞然斥堠望烽火將吏披甲胄悠悠歲月其可乆乎至于孝武一不勝其忿則命將出師震威沙漠若足以雪前人之恥而士馬失亡海內虛耗竟何如哉逮夫淸渭之朝屈膝詟首奉珍來賀宜思何道以待之而宣帝君臣方且待以殊禮客而不臣是何待外邦之乖如此邪故終漢之世其備御綏懷之道胥失之矣宜乎孟堅有感于此其傳匈奴也旣敘其約誓攻守之非宜而終則言來懲去備覊縻不絶為圣王常道乃昔人之所常行而漢人終不復用寧不為之深憾而重其思古之意歟雖然有苖逆命急于徂征可也而伯益贊禹乃曰惟德動天無逺弗屆淮夷旣平晏然弛備可也而吉甫作歌且曰矢其文德洽此四國西旅獻獒謂不必深拒可也而召公作誥必曰明王慎德四夷咸賓不以區區外邦強弱叛服為輕重而每以修德為言先王之所謂常道者毋乃在此而不在彼歟使孟堅而果知此則推原古人待外邦之道宜無大于此者矣何修析其言曾不出備御綏懷之事而已哉劉珖所謂班固之言詳而未盡良有以歟(此篇出宋論會省解之作也)
新安文獻志巻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