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白熊孫了紅作品集
我一聽聲音,知道是魯平,忙下樓去開門。
魯平站在街心,卻不進來,問道:“有什么變動沒有?”
我搖搖頭說:“沒有。”
魯平道:“你把自己的門帶上了,快跟我來。”
我道:“做什么呢?”
魯平沉下面色道:“我們一同打獵去啊。我的料想,倘然不誤,管教那作怪的白熊,進我的圈套?。?rdquo;
魯平說著,向街道的兩頭望了望,只見并無人影。于是放下背上的袋,伸手進去摸出一圈繩子,繩的一頭,有一個鐵鉤。魯平握著那鐵鉤,用力向?qū)盅笈_上擲去。
這時,我心里很怪他太大意,暗想:“鐵鉤的聲音,驚動了窗中人,可不是玩的。”
哪知鉤子擲上去,并無巨大的聲音,只一擲,卻已掛好在洋臺欄桿上了,這種敏捷的手術(shù),真令人不得不佩服。
魯平掛好了繩,低聲問我道:“徐震,上去啊!”
我本來學(xué)過繩技,要我上去,并不難,可是想著方才的怪影,不免有些膽怯。
魯平微笑著,似乎已知道我的心思,便先緣繩而上;隨后我也從繩上爬上了洋臺。
魯平把繩子收好,又在袋里取出金剛鉆,把那法蘭西式長窗的玻璃,割破了一塊,打窗框里探手進去,去掉窗閂,順手一推,那窗便開了一扇。
我在一旁,看著魯平這種從容不迫的動作,不免暗暗贊嘆,他的賊學(xué)高明;一壁心里奇怪著:“難道這間屋里,此時竟沒有人嗎?方才的怪影,又到哪里去了呢?”
我一面想,一面跟著魯平,進了長窗,順手把窗推上。只見里邊黑漆漆的,一些看不出什么。幸虧魯平,又在他那包羅萬象的袋里,摸索得了手電炬,四面一照,卻是一間臥室,陳設(shè)簡單,并無一人。
魯平指著室隅一個沙發(fā),低聲向我道:“為了這一件很小的事,倒累的滿身是汗,我們姑且小坐一回,吸一支煙,休息休息吧!”
說時取出兩支煙來,授了支給我,擦了火柴,很自然的吸著,好像坐在自己家里一樣。
我忍不住問道:“坐在這里,干什么呢?萬一屋主人突然進來,見了我們這兩位不速之客,不是要驚喊起來嗎?”
魯平道:“別則聲,稍等片刻,便可以滿載而歸,決不至于白等的。”
其時,我們默默地坐在黑暗里,覺得室中的空氣沉寂,以及二人的呼吸聲,互相可以聽見;壁上的鐘擺,卻很有程序的響著。如此過了一回,魯平忽把我的衣角一拉,湊近我耳朵道:“來了!”
我凝神一聽,果然覺得有很輕的腳步聲,在室外樓梯上,走上來了。腳聲漸漸走近,一回兒,好像已進了屋子。
這時我的心房,不由得劇烈的震動起來。同時電火,“刷”的一亮,通室光明。睜眼看時,只見室中已多了一個人,矗立在我們面前。那人身材很長大,也穿著短衣服,手里拎著個黑布包,目光灼灼,一望而知是個很狡猾的人。
他一見我們,驚的倒退了幾步,一時竟開不出口。
魯平冷冷地向那人道:“朋友……回來了嗎?辛苦得很,事情大概總很順手??!”
此時那人神色漸定,厲聲向魯平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到人家里來做什么?”
魯平學(xué)著他的口氣,微笑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到人家里去,做什么???”
那人覺得魯平的語氣不善,不免著了慌,一手徐徐伸進衣袋,似乎要摸什么東西,一時卻又摸不出來。
魯平冷笑道:“朋友……安靜些的好,是不是要找一件兵器呢?我倒現(xiàn)成帶著,借給你,你要不要?”說時,很迅速地取出一支手槍,指著那個人胸部。
那人見魯平,態(tài)度自然,一時竟猜不出魯平是何種人物。但是一股勇氣,已漸漸消失,差不多要屈服了。
他囁嚅道:“你……你到底是誰?。?rdquo;
魯平不答,在懷中取出一張名刺,授給那人。
那人接去一看,頓時面色大變,一手按著額骨,頹然倒在一只椅子里。看他這種態(tài)度,已完全表示服從。
過了一回,那人一壁拭著額上的汗珠,一壁用很柔婉的聲氣,問魯平道:“你的來意,要多少呢?”
魯平道:“這卻并無成見??傊?,你今天在外邊,得到多少,我們均分,好不好呢?”
那人一聽,滿面露出不愿意的樣子,勉強答應(yīng)著道:“很好!”說著,便在衣袋里摸出一疊紙幣,檢出一半,交與魯平。
那時我看著他們這種奇怪交涉,覺得莫名其妙。
魯平揣知我的意思,指著我向那人道:“我這同伴,今夜特地跟著我,到這里來,參觀我們表演這一場活劇。不過他對于劇中的情節(jié),還完全不明了,我想請你把今夜的事情簡單些說一遍,你愿意不愿意呢?你不愿意,我不妨代勞咧!”
魯平說著,又燃了支煙,吸了幾口,繼續(xù)說道:“二星期前,本部各報,都沸翻揚天的,載著那黃葉路博物院白熊作怪的事情。這事情的內(nèi)幕,至今社會上還沒有人能夠揭破。”
魯平說到這里,把那人的肩膀一拍,續(xù)道:“這位先生,便想利用那詭異的神話,實施他那劫掠的手段。今天晚上,他在這里,扮好了白熊,自己先對著鏡子,預(yù)先試演了一回,覺得成績很好,于是就熄去電燈,悄悄地從后門出去……中間實行劫掠的一幕,我不曾看見,恕不亂說……以后就是現(xiàn)在這一幕,我們?nèi)艘积R在場,也不必細(xì)說咧!”
我聽到這里,方始恍然大悟道:“嘎……原來我剛才看見的窗中怪影,就是這位先生扮演的大套戲法??!”
魯平點點頭,隨即用吩咐仆役的口氣,命那人一同下樓,開了門,送我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