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波波魯斯和他的女兒齊婭正在用早點。
有人敲門,繼之仆人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張名片。帕波波魯斯接過名片琢磨了一會兒,然后把它遞給了女兒。
“嗯,”他哼了一聲,搔著左耳深思著,“赫庫勒-波洛!我對此人不感興趣?!?/p>
“他有一次可幫了你的大忙?!迸畠禾嵝阉f道。
“是這樣?!迸敛ú斔箍隙ǖ鼗卮鹫f?!按送猓凑F在已經退休了?!?/p>
父女倆之間是用希臘語對話的?,F在,帕波波魯斯向仆人說,請客人進來。
幾分鐘后赫庫勒-波洛進了客廳,同往常一樣西裝革履,神氣活現地揮著手杖。
“我親愛的帕波波魯斯先生!”
“我親愛的波洛先生!”
“噢,迷人的齊婭小姐也在!”波洛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們繼續用早點,請您不要介意?!迸敛ú斔拐f著又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做客有點太早。”
“早的有點不象話?!辈寮恿艘痪??!暗?,我有急事,請您諒解這一點?!?/p>
“噢,噢,原來如此,”帕波波魯斯小聲附和說著道?!澳莵砬⒄劷灰讍??”
“是一樁非常重要的交易,事關凱特林夫人被害一案?!?/p>
“請等一下!”帕波波魯斯無所謂地仰望了一眼天花板?!笆遣皇窃凇{色特快’上死了的那位夫人?我在報上讀到過這條新聞??墒菆笊喜]有提起這是一樁犯罪事件?!?/p>
“由于法律方面的原因,還是對事實保持沉默為好。”波洛說道。
“可是,我又能夠在哪些方面幫您的忙呢?波洛先生?”古玩商停了一會兒問道。
“我馬上就向您說明?!辈鍙囊麓锾统鲈陉┘{給馮-阿爾丁看過的那個藍包裹。他打開包裹,把寶石拿到帕波波魯斯的眼前。
老古玩商的臉上毫無表情。任何一塊肌肉都沒有動一下。他把寶石拿在手上,以內行的眼光察看了半天。然后向對面的老偵探投以懷疑的眼光。
“挺美麗的,是嗎?”波洛問道。
“是很美。”帕波波魯斯表示同意。
“您認為可值多少錢?”
這時,希臘老人臉面上的肌肉多少有點抽動。“波洛,要我向您說真話嗎?”他問道。
“不,實際上不必要。我想五十萬美元總是值的。”
帕波波魯斯笑了起來,波洛也隨聲附和地笑著。
“作為一個復制品,”帕波波魯斯一面說著一面把寶石還給波洛,“作為贗品,正象我所說的那樣,是很美,恕我輕率,請問波洛先生:它是怎么到您手中的?”
“決不是輕率,在老朋友面前我是沒有什么秘密的。寶石是在羅歇伯爵那里找到的?!?/p>
帕波波魯斯的一雙藍眼睛閃閃發光。
“您說的什么?。 彼吐曮@叫起來。
波洛這時彎著腰坐在那里,表現得比任何時候都無所謂的樣子。
“帕波波魯斯,”他說道,“我向您攤牌。這個寶石的原物是凱特林女士的,但在‘藍色特快’上被盜竊了。首先我必須向您講明:把寶石找回來,這不管我的事,這是警察方面的事。我唯一的目的是弄清誰是殺害凱特林夫人的兇手。這些寶石之所以能夠引起我的興趣,是因為它們能夠引導我找到殺人犯。您懂嗎?”
偵探在說出這幾個字時,用了一種特別加重的語氣。帕波波魯斯冷漠地說道:“請您繼續講下出?!?/p>
“帕波波魯斯先生,這些寶石很可能在更換物主,也可已經更換了物主?!?/p>
帕波波魯斯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咖啡,讓人看起來他那紳士派頭更加十足。
“我曾對自己說過?!辈謇^續說道,“這是多么幸運,我的老朋友在尼扎!他一定會幫我的忙?!?/p>
“以什么方式幫您的忙?”帕波波魯斯冷淡地探詢著問道。
“我當時曾猜測,帕波波魯斯到尼扎一定是來做交易的?!?/p>
“猜錯了,”帕波波魯斯反駁說,“我是由于健康的原因才到這里來的,是遵照我的醫生的囑咐到尼扎的?!彼f著大聲咳嗽起來。
“這太遺憾了?!辈鍢O為同情地說道。“不過,讓我們繼續說下去。如果一位俄國大公或是一位奧地利大公要把他的傳家首飾換成錢,那么他們將會找到誰的門下呢?當然是帕波波魯斯,他以慎重從事交易而揚名于世。”
“您是在奉承我。”
“慎重是偉大的,我有時也很慎重?!?/p>
倆人的目光又碰到了一起。
然后波洛又字斟句酌地繼續說道:
“以后我又推測:如果這些寶石在尼扎已經換了物主,那么帕波波魯斯就一定會聽到風聲,他對寶石市場上的任何一樁交易都了如指掌?!?/p>
“啊!”帕波波魯斯叫了一聲,不慌不忙地在面包上又涂了一層蜜。
“您懂了嗎?”波洛聲明說,“警察同此事毫不相干,這是一樁私人的案子?!?/p>
“可是已經謠言四起了。”帕波波魯斯小心翼翼地說道。
“請舉例說明?!?/p>
“我有什么必要再去擴散這些謠言呢?”
“有必要。”波洛說道?!澳赡苓€會回憶起來,帕波波魯斯先生,十七年前,當時您在進行一欄數額可觀的交易。一位有名的人物在您這里投了保險。您當時負責保管這些貴重的物品,可是不知怎的,這些東西突然失蹤了。您當時處在極為困難的境地?!?/p>
他說完向女郎投去柔和的目光,她把碗碟收在一旁,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澳菚r讓我給您找回這些東西,并表示,如果我能夠找回,那將重謝我,現在怎樣,我已經把那些東西給您找回來了。”
帕波波魯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是我一生中最不愉快的時刻?!彼麎旱土寺曇粽f道。
“十七年的時間不算短暫,”波洛沉思著說道,“但是,我相信,應當說,您們的民族是不會忘記的?!?/p>
“您指的是希臘民族嗎?”
“不一定?!?/p>
沉默了很大一會兒,然后老頭自豪地站立起來。
“您說的對,波洛先生?!彼傡o地說道,“我是個猶太人,您說得完全正確,我們的民族是不會忘記的?!?/p>
“您想幫我的忙嗎?”
“關于寶石的事,可惜我幫不了什么忙。”這位老頭在掂量著自己說話的分量。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沒聽到!可是您如果對賽馬有興趣,我卻愿意效勞?!?/p>
“在某些情況下,我對此也很感興趣。”波洛看著對方,心平氣和地說道。
“賽馬場上有一匹馬在奔跑,人勻都注意地盯著它。具體的細節我當然不得而知了.這種新聞不知傳過多少人之口了?!?/p>
“我完全明白?!辈妩c頭說道。
“這匹馬的名字,”帕波波魯斯繼續說道,“叫‘候爵’。我相信,這是一匹英國馬,但不能肯定。”
波洛站起身來。
“謝謝您,帕波波魯斯先生。馬廄里有各種類型的馬,總是件好事,再見,先生,非常感謝。”
他轉向女郎。
“再見,齊婭小姐。我總覺得就象昨天同您分手一樣。”
“十六歲和三十三歲之間無論如何總是有區別的?!饼R婭說,憂郁的向他微微一笑。
“您不是這樣!”波洛說道,“如果您同您的父親最近幾天能同我共進午餐,我將感到莫大的愉快?!?/p>
“這對我們來說是莫大的榮幸。”齊婭回答道。
波洛嘴里哼著愉快的歌曲,手里瀟灑地揮著手杖,漫步而去,他到了最大的一家郵局,發了一封電報。電報是發給倫敦警察局長雅普的,內容是關于尋找丟失的一個領帶別針的事。
可是,當收報人用一種特殊的密碼譯出時,其內容是:“請把外號叫‘候爵’的人的一切情況,盡快電告于我?!?/p>